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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6-28

【卷一】〈時空魅影〉第五章.安娜塔西亞(四)


『您還記得我嗎?銀白賢者。』
銀髮男子開燈回望,用眼神示意對方入內跟上。
依舊是記憶中的知性淡漠!它環顧四周,確認沒有可疑的術式或旁人的窺探後,輕飄飄地追隨愛慕的對象。
『我回來了,您有沒有想我呢?』
『我變成這樣,您有沒有嚇一跳?』
『雖然上次失敗了,但下次我一定會破解困住您的術式的!』
『⋯⋯』
安娜塔西亞跟在對方身後,彷彿非要把積攥上百年的情意傳進對方的冰封之心般,連珠炮地說個不停。
『安娜。』
虛梓白冷淡地叫了對方的小名,耳邊不斷傳來的言語才嘎然而止。
『我不會讓妳嘗試第二次的。』
安娜塔西亞怔了一下,羞怯地捧起雙頰。
『您是在擔心我嗎?』
『沒問題的,我不會死第二次的。』
被稱為銀白賢者的男子沒有應答,而是和對方一同進入一間小會議室;關上門後,他拍拍一旁的椅背,示意對方坐下。
誤以為對方對自己起興趣的安娜塔西亞,瞧對方早已坐在一旁的長背椅上,它不疑有他地立刻就坐。
『為何不惜觸犯禁忌,也要做到如此地步?』
它害臊地低下頭,早已失去也早已停止的心臟部位,好似活過來般地微微發熱。
『因為我很喜歡您,您知道的。』
虛梓白冷漠地瞅著實體化的美豔女鬼。
『我知道您心有所屬,一直在等待愛人的轉世⋯⋯』
『但是三百多年過去了,那個人真的出現了嗎?』
『銀白賢者,我希望您能放下過去,好好看看現在身邊的人,比如我。』
虛梓白的手指纏繞垂掛胸前的側邊銀髮,面無表情。
『該放下過去的,是妳。』
『銀白賢者!』
『妳不該強留自己的靈魂於世上,執念會墮化成卡厄斯,甚至將妳吞噬殆盡。』
『執念?您的執念不是更強烈嗎?可是您卻從未被卡厄斯糾纏啊!』
『我的愛永遠只會留給那個人。放下,是對妳自己的救贖。』
安娜塔西亞緊握雙拳,低頭微顫——付出生命的結果,換來的卻是又一次的拒絕,它已經搞不清楚對方究竟是深情,還是無情。
儘管早已無需呼吸,它還是情緒化地深呼吸一口氣,略帶腥紅的灰瞳蘊含看不見的水光,變成這般存在的它,已無眼淚。
『您等待的那個人,已經轉世到您身邊了嗎?』
『是。所以,妳放棄吧。』
虛梓白答覆之際,有一瞬間露出溫柔的淺笑,看得安娜塔西亞怔愣痴迷,下一秒便醋意高升。
『是誰?長得比我漂亮嗎?』
『無論是誰,都與妳無關。』
察覺到對方意念驟變的虛梓白雙眸微沉,紫紅瞳仁泛起淡金色澤,注視眼前的死者遊魂,整個時空彷彿凝滯一般。
『銀白賢者?』
『妳剛才的念頭,最好別再出現。』
安娜塔西亞內心一凜,它都差點忘了這位存活至少八百年以上的賢者,掌握的力量深不可測,哪怕只是一個動念,他都能夠透過氣息明察秋毫——而且無論是活人的瑪納,抑或死者的執念⋯⋯
它舒緩鬱結胸口的醋意,尷尬一笑,手指繞著髮尾偷瞥對方。
虛梓白單手撐頰,靜默得好似精緻雕像,紫紅色的美眸直盯空無一物的牆壁。
『您在看什麼呢?』
『為何不聽勸呢?』
『⋯⋯什麼?』
他放下手,回望眼前已經變成另一種存在的故人,神情依舊冷淡。
『妳和黎明接觸了。』
『那、那是因為他們知道打破結界的方向,而且還給了我很多改良巫術的建議。』
驀地空間傳來一聲冷笑,安娜塔西亞愣了一下,這間會議室的溫度忽然驟降十度。
『銀白賢者?』
『安娜,我沒跟妳說過嗎?』虛梓白冷瞥它一眼,語氣淡漠卻嘲諷十足:『我就是黎明所說的白皇。』
(砰。)
安娜塔西亞震了一下,突地起身撞倒了剛才就坐的椅子。
『怎、怎麼可能⋯⋯他們說的墮落的白皇,是您?怎麼可能⋯⋯』
瞧對方絲毫沒有否認的意思,它甩甩頭,雙手撐上桌子又道。
『您怎會放任他們四處造謠抹黑您呢?您一直被困在這邊,那些異界投影體不可能是您召喚而來的啊!』
『無妨,人類又在自取滅亡罷了。他們需要個名堂,借給他們便是。』
『銀白賢者!您怎能、怎能⋯⋯』
安娜塔西亞激動地吼著,瞧對方又是一副無所謂地瞅著空無一物的牆壁,困惑半晌赫然醒覺——對方剛才沒有回答它的提問,話題還莫名帶到對方所排斥的黎明會,而現在又繼續凝望某個方位,看似不想搭理它的表象之下,其實正在暗示某件事。
——不好!它在內心嘶吼著,銀白賢者凝視的方向,正是舊校舍的所在方位!那裡肯定出事了!
『安娜,妳想去哪兒呢?』
虛梓白回過頭,亮起金輝的紫紅瞳眸顯得異常冰冷,盯得它寒毛倒豎。
『我、我想回家一趟。』
『輝夜國已然覆滅,卡貝爾也不復存。』
『不,我只是想回舊校舍,我有東西忘了拿⋯⋯』
『妳的命匣,對吧?』
安娜塔西亞僵直半晌,對方仍坐在原位沒有動身阻止,可說出來的話語卻令它冷峻不已,整個空間也瀰漫著讓它暗叫不妙的氣氛,彷彿只要自己說錯一句話,就會被當場誅殺。
——可是,自己早就死了,就算靈體被消滅,只要命匣不毀,四散的破碎靈魂還是會重組如初。念及至此,它稍微鬆了口氣,隨後胸口升起一股怨懟,自己愛到付出生命的對象,竟然在它死後還想消滅它!
它鼓著雙頰,好似含淚地轉身,就要踏出大門的那一步,被無形的力量彈了回來。
『這是?』
它驚恐回望安然坐在原位的銀髮男子,他依舊面無表情。
『放我出去!』
『想走可以,只要妳破解它,或是消滅我。』
『銀白賢者!』
『我從來不叫銀白賢者。』
『您又不肯告訴我您的名字,我只能這麼稱呼您啊!』
虛梓白似笑非笑地瞅著眼前的「故」人,暗中運行的魔導符紋早已布滿整座建築。
——他被困在此處八百多年,怎麼可能什麼都沒做呢?
『姑且稱我白皇吧。我想,盡頭之前,妳最想說的應該不是這些。』
『白皇,您好殘忍!為什麼您明明知道我愛著您,您卻能對我做出這種事?』
 『您知道我不會對您下手的啊!我只是想陪您、永遠陪伴著您⋯⋯』
虛梓白靜靜聆聽,冷淡的神色未曾因對方的哀傷而柔軟,畢竟這位叫做安娜塔西亞的女孩,無論生前死後,對他而言都只是個過客——無盡歲月中的瞬息之人罷了。
究竟是自己看太多生生死死而麻木,還是有更多刻骨銘心的回憶而對此索然無味,在找回記憶之前,他不清楚,但有一點是很明確的——若非能與他靈魂共鳴之人,他實在很難激起任何情緒,哪怕只是憐憫。
『安娜,黎明對妳說了什麼?』
『如果我告訴您,您會放我回去拿命匣嗎?』
『不會,但妳不說,並不代表我無從知曉。』
『您、您真是⋯⋯』
安娜塔西亞又撫了撫無形的牆,輕輕觸碰只是被輕輕推回,越是用力反彈越大,雖然不清楚這種禁錮的承受極限為何,但一想到是白皇布下的,就令它萌生怯意。
明明進來圖書館之前,已經確認過有沒有埋藏可疑的術式了啊⋯⋯
『魔導符紋可以隱蔽,瑪納氣息可以藏匿。我曾告知過妳,妳卻仍然中計。』
『我只是很想再見到白皇您⋯⋯』
『妳見到了。所以,回答我的問題。』
『⋯⋯』
它沮喪地拉起椅子坐回原位,低著頭不發一語。
已經逃不掉了,白皇剛才的舉動,已經很明顯在暗示它,他已經派人去舊校舍取走它的命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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