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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7-01

【卷一】〈時空魅影〉第五章.安娜塔西亞(七)


被困在圖書館某間會議室的安娜塔西亞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急躁地在原地踱步。
虛梓白沒有理它,只是維持對它的警戒,朝空無一物的牆壁微微蹙眉。
『青兒,撐住。』
他呢喃一句,這聲充滿深情與憂心的細喚,聽在安娜塔西亞的耳裡卻格外刺耳。
來回踱步的雜音停止了。
『白皇,青兒是誰?』
『與妳無關。』
這段期間,它一次又一次的提問、一次又一次收到極端差別待遇的回應,終究令它煩悶嫉妒的隱晦思緒浮出心海,深紅色的死者氣息騷動不定。
它深呼吸一口氣,勉強把持最後的理智,質問從年初以來的困惑。
『您說的轉世的愛人還有叫做青兒的人,都是指"實夏樹"這個混帳嗎?』
一說完便收到對方蘊含殺意的至寒視線,它一陣驚愕過後,內心湧現的不是退卻,而是無法理解的惱怒、憎恨、嫌惡,以及不可置信。
『真的是他?男的?他是男的啊!您真的墮落了嗎!』
虛梓白沒有應答,平靜得恍若事不關己,僅是瞅著對方那身騷亂的死者氣息,深紅之中已摻雜些許昏黑氣團。
——那是卡厄斯的前身。
『妳的執念已經開始墮化成卡厄斯了。』
『那又如何?我是女的,比他貌美、比他更懂魔導知識、比他更早與您相遇,甚至還能為您付出生命!可結果呢?您卻讓他掠奪我的命匣,企圖消滅我!我到底哪裡比不上他?』
銀髮男子神情冷冽地注目近乎發狂的妖豔女子,氣定神閒地坐在原位,對它吐露的怨言恍若未聞。
『夠了,我受夠了!既然得不到您,那我也不會讓您得到他!』
安娜塔西亞一聲咆嘯,震得室內桌椅咯咯作響、器材雜物紛紛落地,好似完全無法接受自己愛到付出一切的男人,竟然是個噁心的同性戀。
密閉室內無風自旋森冷陰風,逐漸轉化成混沌的死者執念,膨脹到快布滿整個空間的瞬間急遽收縮,最後化成幻彩黑光般的薄膜籠罩其身,美豔外貌頓時異化妖邪,背上長出八隻步足,人形身姿也與蜘蛛的軀體揉合成妖魔姿態。
虛梓白鎮靜凝視墮化成妖物的故人之魂,不驚不懼不緊不慢,恍若精緻的自動人偶,無情地站起身子。
『墮落的,是妳。』
話畢,他瞬發旋繞自身的魔導符紋,貼合身軀現於表皮,一手平舉凝聚瑪納,憑空幻化一把複合的彎刃弓,毫不留情地閃至對方側身劃斷前三隻步足,使之流下腐蝕冒煙的黑色體液。
『白皇,我恨你⋯⋯』
虛梓白沒有回應,已經墮化成魔物的安娜塔西亞對他而言,只是必須排除的禍害,再也沒有交流的餘地了。
安娜塔西亞——墮化為絡新妖婦的魔物,雙目流著兩條漆黑血痕,四散噴濺混沌,朝由愛生恨的對象吐出劇毒黏絲。
(唰。)
然而,迎擊的虛梓白卻是游刃有餘地斬斷絲網、氣化毒素,同時左手凝起閃爍半秒銀藍圖騰的瑪納,隨後絡新妖婦的四方上下驟然擠壓,眨眼便將它禁錮於正方體的無形牢籠之內。
他輕握左手,無形牢籠便縮小一分,受困的魔物被迫以不自然的姿勢扭曲變形。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還不是消滅妳的時候。』
虛梓白冷漠掃過對方一眼,右手的彎刃弓倏然消散,維持自身強化符紋,轉開門把,遙望大門慢步而去。
他勾勾手指,閃現圖騰,一陣旋風聽令地捲走灑落一地的破碎玻璃,連帶吹開毀損的金屬殘塊,清出一條乾淨的道路來。
強化狀態下,讓他遙遙聽見數百公尺外,極度盼望的伊人聲響。
『夏樹,撐住,就快到了。』
虛梓白伸出手指點向門口,一道無形的牆將他彈了回來。
他半垂眼睫,紫紅瞳眸微微閃爍。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左手掌內的氣團不時掙扎,也僅是掙扎,絡新妖婦還牢牢困在他的空氣牢籠之內——那是他將氣體壓縮到極致的數層薄膜組成,就連失落的祕銀也能切斷的構造。
「阿樂,快到了,你再撐一下。」
「小樹樹,我好冷⋯⋯」
『終於盼到了。』
站在門口等候的虛梓白望見山坡下的兩抹熟悉形影,隨即旋起另一條銀藍圖騰,朝他們射去。
「咦?」
實夏樹驚呼一聲,一道溫暖氣流撫過他們,沉重的軀體頓時變得輕飄飄的,隨時都能夠飛起來的模樣。
他加快腳步,飛也似地十秒內就爬完平常要走三分鐘的路程,來到目的地的門口。
「白哥哥,快救救他!」
『進來,放下。』
實夏樹瞄過門口兩側的雜亂碎片,趕緊將垂死的友人平放流通台前的寬敞地面,一臉強忍不哭地看向虛梓白。
『你先拿著,別離開我身邊。』
虛梓白的眼神略帶自責地瞄過實夏樹的右手臂,將命匣遞到對方手裡,空出來的手平放在石千樂的胸口,凝起瑪納,將銀藍圖騰纏繞垂死患者,暖綠柔光籠罩其身。
石千樂身上糾纏的混沌在觸碰到銀藍圖騰的剎那接連消散,坑坑洞洞的血肉斷骨在濃密的治癒光輝下快速癒合。
「小樹樹⋯⋯我得救了⋯⋯嗎?」
暗沉無光的瞳眸逐漸恢復明光,重獲視覺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不曾看過的唯美臉孔,垂下髮尾泛金的銀髮,兩頰映著若隱若現的銀藍圖騰。
石千樂看呆了,對方的紫紅瞳仁彷彿擁有魔性般,令他目不轉睛。
「你是⋯⋯誰?」
虛梓白沒有回應他的疑問,瞧他內傷斷骨已然修復,其他傷處也癒合了七八成,便抽走包覆對方的治癒瑪納,轉頭纏上一旁的灰眸男子。
『青兒,還疼嗎?』
實夏樹搖搖頭,身上的疲憊傷處全在對方的強力治癒下恢復如初,就連附著混沌的命匣也在接觸魔導符紋後煙消雲散。
「小樹樹,這位就是你的白哥哥嗎?」
實夏樹聽了泛起紅暈微微發窘,虛梓白則是輕笑一聲,接過伊人手裡的命匣。
「白哥哥,安娜塔西亞呢?」
『已經墮化成魔物,待我破壞它的命匣,就能徹底消滅它了。』
虛梓白不冷不熱地回應,一個反手運起另一條符紋,命匣浮空而起,在壓縮的空氣薄膜內驟然燃起青藍熾焰,燒得連渣都不剩。
(呃、啊啊啊——)
忽然傳來一聲嘶啞慘叫,嚇得剛撿回一命的二人肩膀一顫,同時看向聲音來源處。
『我去送它一程,你們休息一下。』
虛梓白淡定一句,寵溺撫摸實夏樹的頭頂毛髮,筆直邁向怪物囚禁之處。
待他走遠後,留在原地的二人面面相覷,剛從鬼門關被拉回來的男子被友人的憂慮眼神盯到背脊發毛。
「小樹樹?我怎麼了嗎?」
「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
「已經異變了,就連白哥哥的治療都沒辦法讓你恢復原狀。」
「很恐怖嗎?」
石千樂打了個哆嗦,實夏樹搖搖頭。
「完全變成桑茶色的貓眼,就算戴隱形眼鏡也隱瞞不了,這下真的麻煩了⋯⋯」
「還好沒有色盲。」他翻開皺爛的背包,取出手機打開攝影畫面,反轉鏡頭後肩膀抽了一下,呢喃一句:「這下子真的變成貓了。」
(呃、啊啊啊——)
建築內部傳來撕心裂肺的女性哀號,安下心來的二人瞬即提心吊膽;實夏樹吞了吞口水,有點好奇只傳來慘叫卻沒有打鬥聲的現場是怎麼回事,正想上前一探究竟時被坐在地上的友人拉了拉衣角。
「小樹樹,我們有麻煩了。」
他在對方的攙扶下搖晃起身,指向吹來晚風的門口,他們雙雙伸首下探,遙遙可見幾名警衛師長在山坡地下慢步上爬。
——被發現了。
實夏樹抿抿嘴,心中湧起一陣煩躁,暗自抱怨:就算已經下班放學,圖書館的騷動也太晚發現了吧!
他瞄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從虛梓白的訊號算起,至少過了九十分鐘,這麼久才派人過來查探,今天又不是週末假期!
「總覺得他們好像尾刀狗。」石千樂咕噥一句。
「同感。」
(嗶、嗶嗶——)
月色隱晦的午夜之下,坡地下方的一行人瞧見早已閉館的建築竟亮起燈光,門口還有兩抹形影,吹哨的同時加快腳步。
「他們是腦洞嗎?要是真的闖空門,根本是在提醒小偷快跑吧?」
「別說得我們很像小偷似的!」實夏樹捏捏眉心,太久沒戴眼鏡,頭又開始痛了。
他的視線晃過門口與樓梯,遲疑半秒後,拉住對方的手往內部快走。
「耶?」
「你現在不能見人啊!總之先躲起來,找白哥哥想想辦法。」
他們隨手關燈地奔上樓梯,在二樓的窗邊窺視抵達大門的警衛師長,在已然月落的深夜下,只能透過山坡地下的路燈微光,勉強辨識出三男一女。
觀察了三分鐘,一行人還站在門口。
「怎麼回事?」石千樂低聲詢問。
實夏樹摀著下巴,蹙眉瞅著在黑暗中微微發光的兩隻眼睛,低喃回應:「不清楚,但讓他們就這樣回去,等等找來更多人就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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