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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6-08

【卷一】〈時空魅影〉第二章.校園怪譚(八)


「噗哧。」
趙豪傑笑出聲來,季旭更是幸災樂禍。
「原來是女人和小孩的綜合體,你到底哪來的自信以為你是王子啊?哈哈⋯⋯」
「去你的!我不是又怎樣?說不定阿樹就是啊!」
「幹嘛扯上我⋯⋯」
實夏樹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站到鏡前,不禁佩服某人竟然能充當兩人的保姆、和事佬和緩衝墊。
他凝視鏡框花紋,自己身上的淡金氣息被吸去些許,任由隨後生成的銀藍符紋纏上自身。
傳說能夠看到自己前世的鏡子,是因為它吸取了當事人的生命氣息,從中解析才得以映現出來的嗎?
若是如此,是否可以將它視作超自然版的科技產品,而旋動的銀藍符紋類似於運行中的程式編碼?
鏡子吸取足夠的生氣後便自行停止,照映出來的人形還是現在的自己,於是他氣語呢喃。
——我是誰?
——我來自哪裡?
——我還未完成什麼事?
不得不說,這真的是人生三大問題之二,難怪它在怪譚版上的相關文章數量能高達二百多篇。
朦朧地,鏡中人像逐漸幻化,似曾相識的嗓音直接迴盪在自己的腦海裡。
「怎、怎麼會⋯⋯」
胸口升起的溫熱化作血液中的暖意流竄至全身,原本能幫助他平靜下來的神祕力量竟然平撫不了來自靈魂的悲傷情緒,玻璃珠般的灰色瞳眸來回縮放,體內熱浪彷彿全都湧向眼眶,直落而下。
鏡中畫面,浮現兩抹形影。
正對自己的是一名亞麻棕髮的青年,半長的髮絲豎起馬尾,側邊劉海夾著一枚內心旋動銀藍符紋的晶透飾品,並且身穿鑲有金邊的白袍輕甲,腰間還佩戴一青ㄧ白的一米長劍,那對雙劍的雕刻同樣相似於銀藍符紋,而那雙紫紅眸子正凝視著自己。
背對自己的則是一名髮尾略帶亞麻棕色的黑髮女性,由於看不清她的相貌,只能透過類似的金邊白袍和晶透飾品,猜測應是與青年相同時代的人。
這兩抹形影的共通點還有一個:他們的氣質和裝扮看上去,若非王公就是貴族!
腦中迴盪的答覆嗓音,更讓他如此確信。
這般思索不到兩秒,心海捲起漩渦龍捲,將他吸入,落進深層的靈魂幻象之中。
「阿樹?」
「嘿,阿樹,你怎麼哭了?」
「你看到了什麼?⋯⋯喂,等等,鏡面裂開了!」
季旭訝異一聲,顧不得直接拉走還在出神的某人會不會發生什麼事,連忙和趙豪傑一起將他移遠,同時瞪大眼睛盯著忽然切成兩半的鏡面,鏡面沒有應聲碎裂一地,而是詭異地牢牢黏在原處。
實夏樹稍稍回神,意識還有些錯亂,喃喃自語著旁人完全聽不懂的語言。
「阿樹、阿樹!你中邪了?阿樹!」趙豪傑連聲呼喚,語氣有些慌亂。
季旭準備甩實夏樹幾個巴掌醒醒神,才剛舉手,立馬被對方握上手腕。
褐色眼眸對上那雙失去高光的灰瞳,隨即嗅到一股莫名的冷酷肅殺之氣,頓時毛骨悚然。
「阿樹?實夏樹!你現在是實夏樹,快醒醒!」
趙豪傑猛力拍上對方的肩膀,意識錯亂的某人才被完全震醒,灰瞳恢復光澤。
見狀,吳德插問:「你剛才怎麼了?」
「⋯⋯哈啊?」實夏樹一臉懵然,好像作了一場夢般,一清醒就幾乎什麼都忘了,腦中只殘留幾個不明所以的隻字片語,還有不久前迴盪在腦中的言語,以及紊亂的呼吸和窒息般的情緒鬱結在心口。
「還哈啊什麼哈啊!你剛才簡直變了個人,活像個殺人無數的冷血戰士!」
「⋯⋯」
實夏樹撇過頭,腦中閃過那對雙劍還有疑似上輩子的遺願,實在難以反駁,也不想反駁,只好深呼吸幾口氣,舒緩鬱悶。
「阿樹,你看到了什麼?」瞧他恢復正常,趙豪傑好奇追問。
「一男一女。」他面無表情。
「嘿?難道你也是村姑和小孩?」吳德嘴角上昂,被對方白了一眼。
實夏樹扶額抹臉,擦掉臉上的淚痕,餘光瞄過半壞的全身鏡。
那面鏡子上的術式,跟剛在照映出來的男女身上的飾品配件,用的是同一種架構,而剛才自己的反應恐怕在不知不覺中觸發了什麼,導致它超出負荷短路了。
「不,應該是一個王族、一個貴族。」他望向穿堂盡頭的山坡地,無視身旁目瞪口呆的三人,喃喃低語:「而且他們的遺願還是同一件事。」
「哪一件事?」季旭驚疑不定地摸摸下巴追問,與趙豪傑互看一眼。
「守護白皇,協助他徹底消滅卡厄斯。」灰瞳變得深邃,心裡那種總覺得自己遺忘什麼很重要的事的感覺,終於有個方向、不再茫然了。
「卡厄斯?」
「卡厄斯,也許查查古書會有記載,雖然我覺得應該就是混沌。」
實夏樹遙遙望向山坡地上靠近圖書館的那一側,腦中發散著許多聯想。
疑似自己前世的青年有著一雙紫紅瞳眸,與板上文章描述的「他」一致。
在那個時代,擁有一種透過轉化生命氣息並化作銀藍符紋,繼而引發超自然現象的神奇技術;而這樣的技術至今依然存在,比如這面鏡子、某個池子,甚至某個女鬼也可能知情。
此外,圖書館的那位也會使用這種技術,並且還將它用在自己身上,如此一來,還有跟女鬼打交道的必要嗎?
那種神奇技術是可以消滅混沌的吧?當時究竟發生什麼恐怖的事,導致剛才自己的靈魂深處湧現悲傷至極的絕望?
「阿樹,白皇是誰?」
「⋯⋯白皇是誰?我也很想知道。也許是第六次人類文明大滅絕之前的事情了,就算想起他是誰,他還會活著嗎?」
面對實夏樹的反問,趙豪傑一陣愕然。
實夏樹瞄過三人的表情,全都是一副「不可能還活著吧」的表情,他只好嘆了口氣轉移話題。
「時候不早了,回去吧。」
「哎,可是壞掉的鏡子怎麼辦?」
「這裡有監視器嗎?」
「嘿,你們看!鏡子的裂痕正在消失!」
四人同時望去,其中三人盯著鏡面,只有某人將注意力放在鏡框上的花紋。
銀藍符紋似乎正在消耗自己的能量,修復毀壞之處的同時,邊框花紋附著的力量也在消失。
實夏樹一手抱胸摀著嘴巴,思緒飛轉:是製作這面鏡子的主人已經達成目的的關係嗎?還是單純觸發了某種機制,使它犧牲自己也要還原依附的對象?
他放下手,搖搖頭。
總之,無論如何,從今以後,這面全身鏡大概會變回普通的鏡子了。
「天啊!太神奇了!這才是怪譚嘛!」
「終於沒有令人失望的了!」
實夏樹瞧他們還在興奮於那件事物,呼喚兩聲仍無所動,索性拋下他們不管,自行離開穿堂,邁向斜坡一側的圖書館。
儘管那兒早已熄燈休館,他還是想去「見」一個「人」。
「『你』還在嗎?」他背倚大門外牆,稍微提上音量地說:「我是夏樹,剛才我去照過那面鏡子了,上面的某種術法是不是"你"做的?」
「對了,我看得到那種銀藍色的符紋哦!就是"你"今天附在我身上的那種。最近好像很常看到它,除了鏡子和我身上的,它還出現在矮丘樹林的水池。」
「⋯⋯啊,還有出現在鏡子中的一男一女身上,像是髮夾跟那對雙劍。」
實夏樹仰頭看著夜空,月亮所在位置恰好被建築一角遮去,但他並不在意,也沒有馬上離開去賞月的打算。
他靜默許久,忽然覺得有點好笑,自己竟然一個人在圖書館門口自言自語,可就算如此,他還是相信裡面看不見的那位就在自己身邊,只是隔了一道牆。
「吶,『你』知道『白皇』是誰嗎?」
「該不會『你』就是『白皇』吧?」一說出口,他心驚搖頭,這種話無論是不是,對當事人來說都相當失禮,而且自己也不該對此一廂情願。
「⋯⋯呃,那個,關於那個女鬼,好像叫安娜塔西亞.馮.卡貝爾的樣子,我打算寒假結束後,有機會再去找它,」
實夏樹瞅著地板淺淺一笑,躊躇許久才決定說出口:「在知曉『你』的名字之前,我想用『魅影』來稱呼『你』,這個詞介於人類與幽靈之間,正好形容『你』現在的狀態⋯⋯」
他踢了踢腳跟,注視自己的影子。
「你能接受的話,就在下一次我走進圖書館的時候,像今天這樣抱住我或摸摸頭,好嗎?」
「若是討厭或有其他想法的話,就留言給我吧。」
他停下動作,站直身子,回看大門一眼。
「那麼,十天後見了,晚安。」
在實夏樹離開後,圖書館漆黑的一樓窗邊閃過一抹銀白,空氣震盪著常人聽不見的頻率。
『髮夾、雙劍,能與我共鳴、極度熟悉的瑪納⋯⋯』
『青兒,你絕對是青兒!無盡歲月祈願的對象,唯一不曾忘記的那個人!』
『但另一個女人會是誰呢?從靈魂的共鳴程度來看,應是曾經相當重視之人吧。』
銀白形影的纖長手指撫過側邊瀏海的老舊飾品,目送背影的紫紅瞳眸柔和而起。
『晚安,夏樹,我們十天後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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